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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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扮演鬼怪的前置工作相當簡單，柚杏抽到的鬼怪簽也不是什麽特別恐怖的鬼怪。
生存在間隙裏的影子鬼，具有偷偷跟蹤別人的特性，模仿他人的影子、吞噬影子再在月黑風高的無人街頭把被奪走影子的人拖入影子。
試膽大會官方後勤人員給出的是一套黑色的衣袍，由於影子鬼嚇人的方式比較特殊，他們也不強求柚杏扮演出特別相似的感覺，只是想營造出一個百鬼夜行的氛圍。
不過其他的鬼怪，柚杏可能沒有信心百分百扮演好，影子鬼絕對是她的拿手好戲。
她不僅可以奪走別人的影子，更能操控他們在月光下的影子行動做出相反的違和動作。
若不是覺得一下操控所有參加試膽大會游客的影子太過耗費魔力，而且容易引起靈異事件的騷動，她是真不介意這樣好好玩一回。
難得參加一次試膽大會，多少要留下一些有趣的記憶。
坐在樹枝頭上的柚杏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和服浴衣外披著渾身漆黑的鬥篷，一張漆黑的面具覆蓋住五官，把扮演道具交給柚杏的工作人員還在可惜她不是黑發黑瞳，不然這樣一身漆黑的打扮站在陰影處，幾乎與百鬼夜行中提到的影子鬼沒有什麽差別。
但漆黑的影子樹梢頭上，有一雙微微發亮的粉紫色杏眼似乎也不是什麽有趣的事。
不少游客一進入柚杏負責的區域，不等他們發現自己的影子落入柚杏的掌控，表現出與自身不同的動作，他們已經先一步被樹上微微亮起的眼睛嚇了一跳。
望著慘叫著抱成一團，飛快倒騰著雙腿離開的臨時組合。
柚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有點郁悶道：“我有這麽嚇人嗎？”
她覺得自己都沒有發力。
影子魔法操控的影子更是完全沒有被人發現端倪。
她還怕一下被人發現，只讓影子小幅度踢踢腿、動動手，做出與本體相反的動作。
結果根本沒有人在意腳下的影子，他們全都是被自己的臆想以及偶然對上柚杏的眼睛嚇到，慌張著閉眼慘叫連手上端著的蠟燭都顧不得，隨手扔去一邊慌不擇路逃跑。
“這是火源吧？”柚杏咕噥著道：“怎麽能隨便把蠟燭打翻，要是引起火災怎麽辦？”
月光照耀之下斜斜投落地面的樹影延伸出去，抖動樹枝影子覆蓋地上的蠟燭，熄滅靜靜燃燒的火焰。
柚杏輕晃兩下腿，道：“中也好慢……怎麽還沒有過來，不會是走到別的路去了吧？”
她知道試膽大會有幾條路線通往終點，放置蠟燭的神龕。
影子鬼所在的路線最靠近夏日祭一路擺開的攤販，有的游客手上蠟燭都沒有，提著小吃或是金魚、氣球穿過樹林，不等柚杏想明白他們到底是參加試膽大會的游客還是意外闖入的人。
他們已經先一步被其他的鬼怪嚇得一路慘叫，飛奔著離開喊都喊不住。
畢竟試膽大會的鬼怪大多都是其他參加夏日祭的橫濱市民，沒有什麽官方的紀律性，守在自己的區域時間久了還會生出跑到別人的地盤去嚇人的想法。
柚杏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看見游客被無面鬼嚇跑了。
“我說，你是迷路了嗎？”她困惑看著樹下徘徊的無面鬼，與她簡陋的裝扮相比，這個無面鬼與傳聞中的樣子十分相似，姬發披散下來穿著一身華麗的十二單衣，從背影看是相當美麗的女性，可是當她一轉過頭就會發現她的臉上沒有五官。
一片平滑甚至沒有五官應有的起伏線條。
久久徘徊在樹下游蕩，有的人都來不及發現樹上的柚杏，已經先一步被轉過頭的無面鬼嚇得連滾帶爬離開。
“迷路……？”
無面鬼的聲音虛幻飄渺，輕得好似另一世界傳來：“這裏不是正在舉辦百鬼夜行嗎？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人類闖進來？”
她似乎比柚杏還要迷惑。
柚杏歪頭想了想，回答道：“這裏是在舉行百鬼夜行沒錯，闖進來的人類應該是在好奇我們吧。”
試膽大會的背景確實是一群鬼怪在森林舉辦百鬼夜行，擁有燭光的人類會把鬼怪吸引過去，他們要避開鬼怪順利到達神龕取到裏面的信物再安全離開才算完成一輪百鬼夜行，得到試膽大會的獎勵。
沒想到扮演鬼怪的橫濱市民還挺敬業的，沈浸式表演，完全把自己當做百鬼夜行中的鬼怪一員。
但是她跑出自己負責的區域了。
這裏是影子鬼的區域，有太多鬼怪行動的話，根本不會有人註意到柚杏操控的影子。
“你不回去自己的區域嗎？”柚杏好心勸說道：“我們要守護好神龕裏的寶物，要是讓人類偷走就糟糕了。”
快點離開她負責的區域吧。
不然人都被無面鬼嚇跑，她一點參與感都沒有。
“寶物……寶物……”
無面鬼拖著曳地的和服衣擺，聲音飄忽問道：“寶物在什麽地方？”
沒有五官平滑的臉揚起朝向柚杏，明亮的月光之下透出非人的恐怖感。
不過無面鬼長相再可怕都不如咒靈的長相醜陋，又充滿惡意與危險感。
柚杏只當她是過分沈浸在自己角色中的鬼怪扮演者，回答道：“你是問神龕的位置嗎？”
她擡手一指，轉念又想扮演無面鬼的人戴著面具可能看不見她的手勢，幹脆直接說道：“神龕在東南面靠近神社的地方，那裏有保護的結界，我們鬼怪不好過去。”
設定上是鬼怪的寶物被人類盜取了，人類的法師把寶物封存在神社背後的神龕裏面，她們鬼怪不好靠近結界，只能受到寶物外圍防止人類跨過她們把寶物再轉移去別的地方。
“不過厲害的大妖怪說不定能過去。”
越是靠近神龕，參加試膽大會的人越容易放松。
要是她沒有預料錯，神龕附近和出口的位置，肯定會有別的鬼怪扮演者去嚇唬參加試膽大會的人。
一旦把蠟燭或是信物弄丟就算是游戲失敗，無法得到獎勵。
橫濱政府這次組織的試膽大會挺有意思的，扮演鬼怪的人可以收集游客扔下的蠟燭，作為最後兌換獎品的道具。
一個蠟燭都沒有得到的鬼怪也會有一個參與獎。
柚杏已經收集到七八個蠟燭，證明有七八對一起參加試膽大會的臨時組合被她嚇到扔下蠟燭逃跑。
試膽大會結束或是第二天的時候，她可以帶著這些帶著官方標記的蠟燭去兌換獎品。
“厲害的大妖怪……你是什麽妖怪？”無面鬼慢慢上前，聲音幽幽道：“你身上沒有妖氣……”
柚杏輕眨兩下眼睛，有點驚訝她還給自己的身份加了不少設定。
她面具下的眉眼一彎，輕快說道：“我是影子鬼。”
“扭曲影子、操控影子……以及吞噬影子的影子鬼。”
少女甜美的聲音落下，無面鬼的影子落入她的掌控，慢慢脫離地面站起環抱住她的身影要把她往影子裏面拖。
無面鬼看不見身後發生了什麽。
但她能感受到身後有和她極為相似的存在抱住了她，要把她拖入某個危險的世界。
她掙紮著想要甩脫身後的影子卻怎麽都不得法，虛虛實實的聲音叫喊著求饒：“啊啊……影子鬼、影子鬼……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影子鬼的本質就是吞噬，不管是人類還是鬼怪的影子，我們都會吞噬掉對方。”柚杏故作玄虛配合著對方，操控著影子把無面鬼拖入影子空間，轉移去試膽大會的其他地方。
總算是把人弄走了。
無面鬼繼續呆在這裏，她都收集不到蠟燭了。
落在地面的樹影把地上的蠟燭卷起，送到柚杏手邊，包括剛才無面鬼嚇唬游客掉落的蠟燭。
“十七、十八……湊夠二十個，要是中也再不過來，我就去找他吧。”
二十個蠟燭也不少了。
換一份禮物問題不大。
柚杏美滋滋把蠟燭收入鬥篷寬大的口袋，滿心期待著下一波的游客。
無面鬼就是太沈浸在自己的角色扮演都騰不出手去撿地上的蠟燭，既然無面鬼不要地上的蠟燭，那麽蠟燭都歸她了。
“哢嚓——”
鞋子踩過落葉的聲音。
三個少年少女不知站在陰影處旁觀了多久，慢慢走出來。
“新一，我們快點離開吧。”
毛利蘭躲在工藤新一身後和摯友鈴木園子抱成一團，聲音顫顫巍巍帶著幾分哭腔：“前面那可是鬼，我們打不過她的，快走吧！不要再玩了！”
她快要被嚇哭了。
親眼看見無面鬼直接被拖入影子消失不見，坐在樹上的影子鬼被樹枝遮擋住大半身形，只能看見垂落下的黑影如布一般隨著風輕輕飄蕩。
從小到大都相當怕鬼的毛利蘭，要不是顧忌著好友和青梅竹馬還在這裏，她早轉頭跑出試膽大會的範圍。
不過若是只有毛利蘭一個人，她根本不會參加什麽試膽大會。
這裏對怕鬼的人一點都不友好。
“怎麽可能有鬼，一定是有什麽機關把人轉移走了！”工藤新一看見無面鬼的影子脫離地面站起抱住她拖入影子的瞬間，確實驚了一跳，不過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是不會相信世界上有什麽鬼怪存在。
要是世界上真的有鬼，關東地區每天都死這麽多人，不是早就鬼滿為患。
鈴木園子護著毛利蘭，半是害怕半是好奇道：“有什麽機關能把人直接轉移走？說不定試膽大會就是藏了真的鬼，不是有說主動玩碟仙、錢仙和狐狗貍一類的游戲很容易把臟東西招過來嗎？這只影子鬼和剛才的無面鬼可能就是這麽來的。”
她話一出，緊緊抱住她的毛利蘭當即嚇得閉眼捂住耳朵，小聲尖叫：“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忘記蘭真的很怕鬼了。
鈴木園子訕笑兩聲，打著補丁道：“我隨便說說的，說不定這裏真的有什麽機關。”
比起他們參加的試膽大會招來真正的鬼怪，試膽大會的現場有特殊的機關，確實更容易讓人接受。
“勿覆擾吾安眠……勿覆擾吾安眠……”
柚杏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問題。
既然已經被人發現了，她也要向剛才的無面鬼一樣投入一些，沈浸式扮演影子鬼的身份。
她雙手撐著樹枝，輕晃著小腿，哼唱著魔女時期習慣的歌謠，沒有完整的曲目僅僅是一段詩歌的句子，反反覆覆吟唱著同一句話。
輕靈哀傷的曲調與樹林月夜下的場景格外相稱，隱隱透出一陣詭異綺麗的動聽。
如果換一個地方，毛利蘭聽見這樣的歌聲肯定會稱讚對方。
可此時此刻是在試膽大會，這首歌很有可能是真正的鬼怪所唱，她恨不能捂住耳朵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聽見。
掩耳盜鈴什麽都沒有聽見、什麽都沒有看見，快點走完試膽大會離開。
工藤新一蹲在地上，仔細看過無面鬼消失的地面，沒有接縫或是挖掘過的身影，草皮是完整的一片無法掀開，觸手摸到的是新鮮的泥土。
他近乎不敢置信喃喃：“什麽機關都沒有……”
怎麽可能什麽機關都沒有。
肯定是有什麽機關才能把人變走，魔術師都有自己的魔術機關，最多是一時沒有被識破，不可能有什麽真的鬼怪。
“餵餵……工藤君，我們還是快點走過去吧？”鈴木園子護住身側怕鬼的好友，壓低聲音說道：“我總覺得這裏的氣氛讓人有點發毛。”
就算是不太怕鬼，喜好追求刺激參加過幾次試膽大會的鈴木園子都覺得這一次的試膽大會和她之前參加的試膽大會不太相同。
可能是因為影子鬼和無面鬼的對峙也可能是因為周圍實在太多安靜。
毛利蘭幾乎是迫不及待點頭，道：“新一，我們快點走吧。”
她一刻都不想再呆在這裏了。
橫濱的試膽大會，簡直比他們小學、中學時期外出露營舉辦的試膽大會還要恐怖。
就算提前告訴她，試膽大會中的鬼怪都是由別人扮演，她還是會忍不住害怕。
她死死低著頭，不敢四處張望生怕看見什麽不該看見的東西。
“你不睜開眼睛看看嗎？”
少女的聲音恍若在耳邊響起。
毛利蘭楞怔一下，下意識睜開雙眼。
正正好看見他們腳下分離得幹幹凈凈的影子，沒有作出緊緊抱在一起或是湊得很近的動作。
她的影子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歪頭看向她。
毛利蘭的腦子瞬間空白。
“嘻嘻……你發現了嗎？”
柚杏輕笑出聲，興奮的小情緒幾乎要壓抑不住。
終於！終於要有人註意到她的影子！
拜托，她都快操控著影子在他們背後跳舞了。
結果楞是沒有一個人發現自己的影子有問題。
“新、新一……園子……”
毛利蘭腦子發懵，顫抖著聲音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的影子在看著她。
關於影子鬼的謠言是影子被影子鬼奪取，人距離死就不遠了。
人恐懼到極致的時候，腦子反而轉得很快，一下回想起過去無意間聽到的鬼故事和鬼的傳聞。
“胡說什麽！我們都不會死！”工藤新一扭頭一看正好看見地面的影子，起身徑直跨過去一步以自己的身影擋住毛利蘭和鈴木園子。
依照月亮的位置，他們的影子剛才投射在這個位置。
只要他換一個位置，影子全都會重疊在一起。
但是下一刻，他楞住了。
他們三個的影子沒有重疊在一起，而是以分開的形態慢慢挪動。
“新一，發生什麽了？”毛利蘭看向影子的視線都被工藤新一擋住，少年的身影不算特別高大寬闊卻會一次一次擋在怕鬼的她面前保護她。
她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沒什麽！”工藤新一回過神，快速道：“蘭，你不要看！”
不管地上的影子為什麽會異常活動，工藤新一都堅信肯定是有什麽特殊，他沒有識破的機關。
在他看破機關告訴蘭之前，他會保護好她們。
“是啊！蘭，你不要看！”鈴木園子抱住毛利蘭護在懷裏，大聲道：“沒什麽好怕的，肯定是什麽投影儀之類的機關，電視裏的魔術不是經常有這種的嗎？操控光影弄出看起來很厲害的魔術。”
雖然她不明白原理是什麽，但鈴木園子不是真的想要嚇壞好友。
她偶爾會有一點壞心眼，想要捉弄好友看見她害怕的可愛樣子，但並不是真的想要她出糗。
“真的是機關嗎？”柚杏壓低聲音，說道：“擅自闖入這裏的人類，別妄想盜走我族的至寶。”
鈴木園子被少女溫柔甜蜜又刻意壓低，顯出幾分幽幽的聲音嚇得寒毛一豎，抱緊毛利蘭給自己壯膽。
“對了……鬼族的至寶，”工藤新一一下想起他們不是真的要在這裏探尋影子鬼的機關秘密，而是去神龕所在的方向拿到試膽大會的信物，再從另一條路離開：“任務是得到信物，繼續在這裏探尋影子的秘密沒有意義。”
而且蘭也很害怕。
他緊緊抿著唇側頭看一眼毛利蘭，低聲道：“蘭、園子，我們直接走過去，試膽大會的鬼怪只是為了嚇人，她們不會追著我們跑的。”
先把蘭和園子送出去，他等下再進來一次。
一定會找到影子鬼的機關秘密。
“……真的會這麽順利嗎？”鈴木園子想要說什麽，顧忌著身旁的好友，欲言又止沒有把話直白說出口。
如果影子鬼是真正的鬼怪，她真的會放他們離開嗎？
“不會有事的，”工藤新一沈下聲，道：“直接走，不要擡頭看直接走過去。”
如果影子鬼真的是鬼怪，不是試膽大會的工作人員扮演，她不可能這麽久都不動手。
影子鬼對付無面鬼的動作相當迅捷，與其說是真正的鬼怪互相吞噬，工藤新一更願意相信這是做給他們看的戲。
世上不會有什麽鬼怪，這個世界是唯物的。
工藤新一堅信這一點。
“……走了，”柚杏扭頭看著他們離開，慢慢消失在樹林間解除對他們影子的操控，郁悶道：“蠟燭在那個男生手上，他一點都不怕鬼。”
她低頭扒拉一下口袋，依舊是十八根蠟燭。
白色的蠟燭表面印制著試膽大會官方的特殊標記，鮮紅的印子隨著慢慢燃燒的蠟燭融化去一部分，餘下一半或是大半的圓印。
她低低嘆一口氣，道：“好無聊，快點再來兩組人吧。”
讓她湊夠二十根蠟燭，偷跑出去找中也。
“你是在這裏打工嗎？一定要湊夠人頭才肯離開。”熟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柚杏驚喜擡頭望去，“中也！”
中原中也拿著剩下小半截的蠟燭，身體懸浮在半空，異能的光芒幽幽亮起。
他落在柚杏所在的樹枝上，削減過重力的身體沒有晃動一下枝頭，彎腰看向她：“怎麽穿成這樣？”
渾身黑漆漆的，要不是一雙圓潤上挑的杏眼在面具空出眼睛的位置露出。
他都要認不出柚杏。
“當然是因為我在扮演鬼怪。”
柚杏說罷這才反應過來，中原中也沒有順著試膽大會給出的路線走過來，他是直接從天上飛過來的。
她打量著中原中也，咕噥道：“好狡猾，中也不是按照試膽大會給的路線走的。”
直接從天上飛過來。
她還想看見中也被嚇一跳的樣子。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輕哼一聲道：“讓你失望了，我沒興趣玩這種小孩子的游戲。”
柚杏歪著身體靠過去，柔和圓潤的杏眼輕眨幾下，小聲笑著問道：“真的不是被嚇到直接用異能飛著過來的嗎？”
漆黑的面具遮擋住她大半的面容，獨獨餘下一雙極為漂亮的杏眼，輕撲眼睫狹促著打趣他。
他挑著眉，伸手探過去。
柚杏輕眨兩下眼睛，沒有躲開他的動作。
手套包裹下的手指挽過額前落下的碎發，順著耳際理到耳後，仿若無意碰了碰她的耳。
“這麽好奇，明天我們再參加一次試膽大會就好了。”
中原中也收回手，視線轉開看向柚杏之前一直看著的方向，低聲道：“這種游戲一個人有什麽好玩的。”
他無意和其他陌生人組隊。
柚杏不在，他看著拙劣的鬼怪扮演者也覺得沒什麽意思。
只是利用異能飛上天，確實不容易找到人。
日枝神社附近四周都是樹，地面的景象遮擋得嚴嚴實實，要不是這裏有一片空地，供月亮照耀下來，顯露影子活動。
他差點要錯過這裏。
“明天沒有試膽大會了，”柚杏拽著鬥篷兜帽的兩邊，遮擋住隱隱發燙的耳朵，輕哼著道：“明天開始都是煙火大會，今年的試膽大會結束了。”
說什麽一個人玩試膽大會沒有意思。
中也肯定是想要看見她被嚇到的樣子。
她嘟嘟嚷嚷幾句，摘下兜帽輕撐一下樹枝，徑直跳下去落地，拍了拍手道：“走吧。”
“去哪？”中原中也跟著落下來。
她摘下面具在手裏把玩，若無其事道：“不是想和我一起逛試膽大會嗎？”
雖然沒有湊齊二十根蠟燭，但十八也是不錯的數字。
試膽大會的鬼怪扮演者幾乎都可以得到一份禮物，用蠟燭兌換的禮物都是另外計算，需要排出一個先後的名次。
十八根蠟燭肯定不算最多，但也不至於墊底。
足夠了。
柚杏不是什麽貪心的人，比起繼續在這裏嚇唬人、撿蠟燭，和喜歡的人一起逛試膽大會更有意思。
“要是不去就算了，”柚杏背著雙手，偷瞄他的反應，故作無所謂道：“把蠟燭給我，我出去要換禮物。”
中原中也握住她的手腕輕捏一下，順著滑落牽住她的手，道：“沒說不去，你不把衣服先脫下來嗎？”
扮演鬼怪的黑色寬大拖地鬥篷。
穿著這件衣服實在不是太合適逛試膽大會。
準備衣服的工作人員多半是按照標準的尺碼購置，未免抽到影子鬼的客人穿不下鬥篷，扮演影子鬼的鬥篷刻意買的很大。
中原中也估摸著夠一個一米八高，兩百斤重的人穿。
柚杏穿著這件衣服，真的很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脫掉衣服很容易，”她晃了晃手腕，示意道：“但中也要先放手。”
不然她一只手肯定脫不下衣服。
中原中也低低咳一聲，松手側過身。
身後隱約傳出脫下鬥篷的窸窣聲音，柚杏把寬大的鬥篷、面具和蠟燭分開放進影子空間，再次牽起中原中也的手，道：“走吧。”
她擡手指一下神龕所在的方向，不放心問道：“中也知道我們要去做什麽吧？”
別告訴她，中原中也什麽規則都不知道，直接帶著蠟燭在林子裏亂走。
“別把你未婚夫當成笨蛋，”中原中也輕嗤一聲，道：“不就是拿什麽信物，證明我們完成試膽大會的任務。”
不同的入口和出口會在參加試膽大會的游客手背印下不同的標記，完成一輪試膽大會的證明是有兩個不同的印章標記以及得到一件信物。
由於試膽大會是以分組的形勢行動，一組人只要拿到一個信物就算過關。
柚杏手背上沒有印章，唯有一套扮演鬼怪的鬥篷和面具，出去以後她最多能得到一個印章。
不過試膽大會的官方也有為意外闖入的游客設下獎品，只要得到神龕處的信物和出口的一個印章，同樣可以得到一份禮物。
同理從入口進入，得到信物但是沒有自己走出去的游客也可以得到這樣一份禮物。
可謂是準備到了方方面面。
“差不多是這樣，”柚杏牽著中原中也快走幾步，木屐落地的清脆響聲拖著他趕往神龕所在的方向，道：“不過信物的數量有限，要是我們去晚了，可能什麽都拿不到。”
試膽大會的信物肯定不會這麽容易得到。
放在神龕處的信物不止限量，而且每一天都是不一樣的東西，防止有人用前一天的信物兌換後面兩天的禮物。
“試膽大會結束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吧？”
中原中也突然開口問道。
柚杏疑惑回頭看他一眼，點頭道：“沒錯，試膽大會的結束時間是十一點，十一點再有人走不出來，試膽大會的工作人員會進入林子找他們。”
每年都會有一些方向感不好的人在晚上的日枝神社迷路。
要是試膽大會的結束時間太晚，多少有點耽誤後續的收尾工作。
未免工作人員加班到淩晨以後，他們十點半就會開始待命，十一點正式進入林子開始找人。
負責扮演鬼怪的橫濱市民可以提前離開，但要歸還扮演鬼怪的衣服和裝扮以及得到的蠟燭，當場或是第二天把禮物兌換。
不然時間拖久了，好的禮物都被人兌換走，剩下沒什麽好挑揀。
這些都是柚杏進入林子前，工作人員提前告訴她的事。
他們似乎很擔心她會在林子裏迷路，找不到離開的出口。
畢竟柚杏的外表看著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個頭也不太高，實在讓人擔心她會自己走丟。
雖然柚杏重點強調了自己有十八歲，她是可以自理的成年人，不過似乎沒有多少人相信。
“喏……這個給你，”中原中也提著一袋小金魚遞給柚杏，低聲道：“無聊的時候，隨手撈上來的。”
柚杏有點驚訝，眼睫如蝶翼輕撲兩下，美眸盈盈柔和亮起，開心道：“金魚！中也怎麽知道我想要這個？”
她還想著試膽大會結束以後，夏日祭上的攤販可能都已經離開，來不及去撈金魚了。
“金魚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外面都有的買，”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假裝不在意道：“只是等你的時候，隨便找了個地方打發時間。”
他沒好意思告訴柚杏，自己蹲在撈金魚的小攤前，折騰好久才撈到兩條不大的小金魚。
一紅一黑兩條小小的金魚裝在塑料袋裏，悠閑甩著尾巴自由游動。
要不是為了這兩條金魚，他也不會這麽晚找到柚杏。
中原中也以前沒有參加過夏日祭，更沒有玩過什麽撈金魚、釣水球的游戲，拿著一把小網兜頂著一群孩子的灼熱視線，弄破十幾個網兜才撈到兩條回來。
沒有使用重力，單純自己摸索著尋找撈金魚的技巧。
一開始笨手笨腳，耽誤了不少時間。
“這不一樣，”柚杏彎下眉眼，嘴角輕抿揚起甜甜的笑意，輕快道：“這是中也給我撈的金魚，和外面賣的都不一樣。”
自己撈回來的金魚和外面買的金魚，感覺怎麽會一樣。
雖然不是柚杏自己親手撈的金魚，但中也撈的金魚也算是她撈的金魚。
今年的夏日祭，吃過炒面、玫瑰糖，玩過試膽大會和撈金魚。
她已經很滿足了。
心情如同沸騰的小泡泡，咕咚咕咚不停往外冒著愉悅的小氣泡。
柚杏擡起杏眸，好奇笑著問道：“金魚剛才藏在什麽地方？為什麽我沒有看見？”
中原中也就穿著一身浴衣，身上帶著什麽東西應該很好發現。
尤其是金魚這樣的活物。
可柚杏在他把金魚拿出來之前，都沒有發現中原中也身上藏著什麽。
“沒藏在什麽地方，只是掛在手腕上。”只是未免金魚受到碰撞，他一路都用重力護著它們，防止繩帶斷裂，金魚直接從袖口滾出去。
“真的嗎？”柚杏彎腰探頭看一眼他的袖口，十分寬松看不出裝過什麽東西，“裏面會不會還藏著什麽我沒有看見的東西？”
中原中也無語道：“你以為我的袖子是百寶袋嗎？什麽都能掏出來。”
他是有重力異能，不是有什麽空間異能。
怎麽可能什麽都往袖子裏面塞。
“我不信，”柚杏揚著眉眼哼哼一笑，帶著幾分得寸進尺的小模樣：“除非給我檢查一下。”
中原中也輕嗤一聲：“又想鬧什麽。”
他嘴上這麽說著，空閑下來的一側手還是朝向柚杏遞過去。
高高擡起袖口，任由她在裏面探看翻找。
“這怎麽能算鬧？”柚杏輕哼一聲，伸手探進中原中也的袖口，嘟囔著道：“這叫合理使用未婚妻權益。”
他挑一下眉，好笑問道：“未婚妻權益？那都有什麽？”
“那可厲害了，”柚杏只差昂著小鼻子，哼哼得意著道：“中也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中也的身體就是我的所有物，我隨時都可以檢查你有沒有受傷卻不告訴我。”
“要是發現中也偷偷受傷不告訴我，你就要受到正義的懲罰。”
中原中也饒有興致，問道：“哦……正義的懲罰都有什麽？”
柚杏認真想了想，道：“罰你每天都要乖乖給我檢查傷口，一旦傷口裂開要立刻去醫療組重新包紮，不準任性提前離開醫療組。”
這樣的懲罰聽著實在算不上什麽懲罰。
中原中也漫不經心，道：“只有這樣嗎？這不是很簡單嗎？”
“很簡單？”柚杏拖長聲音，直接把自己從中原中也袖口裏掏出來的東西，踮著腳蓋他頭上，故意板起聲音：“這麽簡單的事，請問中原中也先生有哪一次做到嗎？嗯？”
毫無防備之下，頭頂突然多出什麽。
“這是什麽？”他擡手捏著帽檐摘下來，詫異道：“這是……帽子？”
柚杏輕點一下頭，道：“給中也做的新帽子，你現在的帽子不是蘭波先生送給魏爾倫先生的帽子嗎？”
蘭波為魏爾倫制作的帽子，可以通過個人的意志控制重力異能，防止異能失控。
這個世界上需要這頂帽子的人，只有魏爾倫和中原中也。
只是魏爾倫拒絕了，他拒絕了蘭波的帽子。
蘭波把這頂帽子轉贈給了中原中也，他從十六歲的時候，一直戴到現在。
就算再怎麽精心保養，這也是一頂十一年前的帽子，不可能嶄新如初。
“給你替換用的帽子，”柚杏輕轉眼眸，錯開中原中也看過來的視線，有點不自在挽一下頭發，低聲道：“你的帽子不是戴了很久嗎？因為沒有替換用的帽子，平時想要清潔打理一下都不方便。”
她準備這頂帽子有一段時間了。
只是不太確定利用魔女部分能力制造出來的帽子有原版的帽子同樣的功效。
一直沒有拿出來給中原中也。
借著這次機會，柚杏把做好一兩個月一直沒有拿出來的帽子給中原中也。
在他的袖口連通影子空間，假裝是從他的袖口裏掏出來的東西。
中原中也安靜註視著柚杏，眸光專註映出少女稍顯局促的樣子，低聲道：“帽子是什麽時候開始準備的？”
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柚杏準備這頂帽子的時候，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約束重力異能的帽子自然不是簡單可以做好的東西。
就連蘭波都是利用當年牧神研究室裏的材料，費盡心機才做出這麽一頂帽子。
柚杏手頭上沒有什麽合適的材料，他也不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個想法。
“半年前吧……魔女的暗示能力想要直接轉化成某樣物質不太容易，”柚杏低頭踩著小石子，輕聲道：“稍微研究了一下。”
所謂的稍微研究一下就是半年時間。
她瞞著中原中也準備這頂帽子，足足有半年的時間。
柚杏怕自己覆刻不出有著類似能力的帽子讓中原中也失望，沒有提前告訴他這件事。
一直到帽子做好，她也不太確定是否有著蘭波所做的帽子的約束能力。
“謝謝，”中原中也輕聲說道：“讓你費心了。”
柚杏轉眸快速瞥了他一眼，俊美的臉龐上異常的認真，完全不是她想象中中原中也得到帽子會有感動表情。
她眼睫輕顫兩下，小聲道：“我們是未婚夫妻不是嗎？幹什麽這麽客氣，我的東西不就是你的東西……”
中原中也不自覺眉眼舒展，勾起嘴角笑意快要溢出眼睫。
“我的東西是中也的東西，但中也的東西也是我的東西，”她看不得中原中也這樣笑，笑得她耳朵和臉頰都在發燙，快速道：“你是我的所有物，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才是，不能再隨便受傷了。”
“每次受傷都想瞞著我，什麽都不說指望著我沒發現，養傷也一點都不安分，傷口隨便包紮兩下又要跑出去執行任務。”
一想到這件事，柚杏簡直有無限多的話想要抱怨。
她念念叨叨著抱怨，猝不防及之下直接被中原中也攬入懷裏，溫暖的氣息隔著浴衣不斷傳遞過來。
柚杏臉頰慢慢變紅，舌頭打結難以組織完整的言語。
“抱歉，不會再瞞著你了，”中原中也輕靠著她的頭，低聲說道：“下次再受傷，就由柚杏看著我養傷吧。”
“……呸！你個烏鴉嘴！才不會有下次受傷！不準再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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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鬼怪的前置工作相當簡單，柚杏抽到的鬼怪簽也不是什麽特別恐怖的鬼怪。
生存在間隙裏的影子鬼，具有偷偷跟蹤別人的特性，模仿他人的影子、吞噬影子再在月黑風高的無人街頭把被奪走影子的人拖入影子。
試膽大會官方後勤人員給出的是一套黑色的衣袍，由於影子鬼嚇人的方式比較特殊，他們也不強求柚杏扮演出特別相似的感覺，只是想營造出一個百鬼夜行的氛圍。
不過其他的鬼怪，柚杏可能沒有信心百分百扮演好，影子鬼絕對是她的拿手好戲。
她不僅可以奪走別人的影子，更能操控他們在月光下的影子行動做出相反的違和動作。
若不是覺得一下操控所有參加試膽大會游客的影子太過耗費魔力，而且容易引起靈異事件的騷動，她是真不介意這樣好好玩一回。
難得參加一次試膽大會，多少要留下一些有趣的記憶。
坐在樹枝頭上的柚杏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和服浴衣外披著渾身漆黑的鬥篷，一張漆黑的面具覆蓋住五官，把扮演道具交給柚杏的工作人員還在可惜她不是黑發黑瞳，不然這樣一身漆黑的打扮站在陰影處，幾乎與百鬼夜行中提到的影子鬼沒有什麽差別。
但漆黑的影子樹梢頭上，有一雙微微發亮的粉紫色杏眼似乎也不是什麽有趣的事。
不少游客一進入柚杏負責的區域，不等他們發現自己的影子落入柚杏的掌控，表現出與自身不同的動作，他們已經先一步被樹上微微亮起的眼睛嚇了一跳。
望著慘叫著抱成一團，飛快倒騰著雙腿離開的臨時組合。
柚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有點郁悶道：“我有這麽嚇人嗎？”
她覺得自己都沒有發力。
影子魔法操控的影子更是完全沒有被人發現端倪。
她還怕一下被人發現，只讓影子小幅度踢踢腿、動動手，做出與本體相反的動作。
結果根本沒有人在意腳下的影子，他們全都是被自己的臆想以及偶然對上柚杏的眼睛嚇到，慌張著閉眼慘叫連手上端著的蠟燭都顧不得，隨手扔去一邊慌不擇路逃跑。
“這是火源吧？”柚杏咕噥著道：“怎麽能隨便把蠟燭打翻，要是引起火災怎麽辦？”
月光照耀之下斜斜投落地面的樹影延伸出去，抖動樹枝影子覆蓋地上的蠟燭，熄滅靜靜燃燒的火焰。
柚杏輕晃兩下腿，道：“中也好慢……怎麽還沒有過來，不會是走到別的路去了吧？”
她知道試膽大會有幾條路線通往終點，放置蠟燭的神龕。
影子鬼所在的路線最靠近夏日祭一路擺開的攤販，有的游客手上蠟燭都沒有，提著小吃或是金魚、氣球穿過樹林，不等柚杏想明白他們到底是參加試膽大會的游客還是意外闖入的人。
他們已經先一步被其他的鬼怪嚇得一路慘叫，飛奔著離開喊都喊不住。
畢竟試膽大會的鬼怪大多都是其他參加夏日祭的橫濱市民，沒有什麽官方的紀律性，守在自己的區域時間久了還會生出跑到別人的地盤去嚇人的想法。
柚杏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看見游客被無面鬼嚇跑了。
“我說，你是迷路了嗎？”她困惑看著樹下徘徊的無面鬼，與她簡陋的裝扮相比，這個無面鬼與傳聞中的樣子十分相似，姬發披散下來穿著一身華麗的十二單衣，從背影看是相當美麗的女性，可是當她一轉過頭就會發現她的臉上沒有五官。
一片平滑甚至沒有五官應有的起伏線條。
久久徘徊在樹下游蕩，有的人都來不及發現樹上的柚杏，已經先一步被轉過頭的無面鬼嚇得連滾帶爬離開。
“迷路……？”
無面鬼的聲音虛幻飄渺，輕得好似另一世界傳來：“這裏不是正在舉辦百鬼夜行嗎？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人類闖進來？”
她似乎比柚杏還要迷惑。
柚杏歪頭想了想，回答道：“這裏是在舉行百鬼夜行沒錯，闖進來的人類應該是在好奇我們吧。”
試膽大會的背景確實是一群鬼怪在森林舉辦百鬼夜行，擁有燭光的人類會把鬼怪吸引過去，他們要避開鬼怪順利到達神龕取到裏面的信物再安全離開才算完成一輪百鬼夜行，得到試膽大會的獎勵。
沒想到扮演鬼怪的橫濱市民還挺敬業的，沈浸式表演，完全把自己當做百鬼夜行中的鬼怪一員。
但是她跑出自己負責的區域了。
這裏是影子鬼的區域，有太多鬼怪行動的話，根本不會有人註意到柚杏操控的影子。
“你不回去自己的區域嗎？”柚杏好心勸說道：“我們要守護好神龕裏的寶物，要是讓人類偷走就糟糕了。”
快點離開她負責的區域吧。
不然人都被無面鬼嚇跑，她一點參與感都沒有。
“寶物……寶物……”
無面鬼拖著曳地的和服衣擺，聲音飄忽問道：“寶物在什麽地方？”
沒有五官平滑的臉揚起朝向柚杏，明亮的月光之下透出非人的恐怖感。
不過無面鬼長相再可怕都不如咒靈的長相醜陋，又充滿惡意與危險感。
柚杏只當她是過分沈浸在自己角色中的鬼怪扮演者，回答道：“你是問神龕的位置嗎？”
她擡手一指，轉念又想扮演無面鬼的人戴著面具可能看不見她的手勢，幹脆直接說道：“神龕在東南面靠近神社的地方，那裏有保護的結界，我們鬼怪不好過去。”
設定上是鬼怪的寶物被人類盜取了，人類的法師把寶物封存在神社背後的神龕裏面，她們鬼怪不好靠近結界，只能受到寶物外圍防止人類跨過她們把寶物再轉移去別的地方。
“不過厲害的大妖怪說不定能過去。”
越是靠近神龕，參加試膽大會的人越容易放松。
要是她沒有預料錯，神龕附近和出口的位置，肯定會有別的鬼怪扮演者去嚇唬參加試膽大會的人。
一旦把蠟燭或是信物弄丟就算是游戲失敗，無法得到獎勵。
橫濱政府這次組織的試膽大會挺有意思的，扮演鬼怪的人可以收集游客扔下的蠟燭，作為最後兌換獎品的道具。
一個蠟燭都沒有得到的鬼怪也會有一個參與獎。
柚杏已經收集到七八個蠟燭，證明有七八對一起參加試膽大會的臨時組合被她嚇到扔下蠟燭逃跑。
試膽大會結束或是第二天的時候，她可以帶著這些帶著官方標記的蠟燭去兌換獎品。
“厲害的大妖怪……你是什麽妖怪？”無面鬼慢慢上前，聲音幽幽道：“你身上沒有妖氣……”
柚杏輕眨兩下眼睛，有點驚訝她還給自己的身份加了不少設定。
她面具下的眉眼一彎，輕快說道：“我是影子鬼。”
“扭曲影子、操控影子……以及吞噬影子的影子鬼。”
少女甜美的聲音落下，無面鬼的影子落入她的掌控，慢慢脫離地面站起環抱住她的身影要把她往影子裏面拖。
無面鬼看不見身後發生了什麽。
但她能感受到身後有和她極為相似的存在抱住了她，要把她拖入某個危險的世界。
她掙紮著想要甩脫身後的影子卻怎麽都不得法，虛虛實實的聲音叫喊著求饒：“啊啊……影子鬼、影子鬼……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影子鬼的本質就是吞噬，不管是人類還是鬼怪的影子，我們都會吞噬掉對方。”柚杏故作玄虛配合著對方，操控著影子把無面鬼拖入影子空間，轉移去試膽大會的其他地方。
總算是把人弄走了。
無面鬼繼續呆在這裏，她都收集不到蠟燭了。
落在地面的樹影把地上的蠟燭卷起，送到柚杏手邊，包括剛才無面鬼嚇唬游客掉落的蠟燭。
“十七、十八……湊夠二十個，要是中也再不過來，我就去找他吧。”
二十個蠟燭也不少了。
換一份禮物問題不大。
柚杏美滋滋把蠟燭收入鬥篷寬大的口袋，滿心期待著下一波的游客。
無面鬼就是太沈浸在自己的角色扮演都騰不出手去撿地上的蠟燭，既然無面鬼不要地上的蠟燭，那麽蠟燭都歸她了。
“哢嚓——”
鞋子踩過落葉的聲音。
三個少年少女不知站在陰影處旁觀了多久，慢慢走出來。
“新一，我們快點離開吧。”
毛利蘭躲在工藤新一身後和摯友鈴木園子抱成一團，聲音顫顫巍巍帶著幾分哭腔：“前面那可是鬼，我們打不過她的，快走吧！不要再玩了！”
她快要被嚇哭了。
親眼看見無面鬼直接被拖入影子消失不見，坐在樹上的影子鬼被樹枝遮擋住大半身形，只能看見垂落下的黑影如布一般隨著風輕輕飄蕩。
從小到大都相當怕鬼的毛利蘭，要不是顧忌著好友和青梅竹馬還在這裏，她早轉頭跑出試膽大會的範圍。
不過若是只有毛利蘭一個人，她根本不會參加什麽試膽大會。
這裏對怕鬼的人一點都不友好。
“怎麽可能有鬼，一定是有什麽機關把人轉移走了！”工藤新一看見無面鬼的影子脫離地面站起抱住她拖入影子的瞬間，確實驚了一跳，不過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是不會相信世界上有什麽鬼怪存在。
要是世界上真的有鬼，關東地區每天都死這麽多人，不是早就鬼滿為患。
鈴木園子護著毛利蘭，半是害怕半是好奇道：“有什麽機關能把人直接轉移走？說不定試膽大會就是藏了真的鬼，不是有說主動玩碟仙、錢仙和狐狗貍一類的游戲很容易把臟東西招過來嗎？這只影子鬼和剛才的無面鬼可能就是這麽來的。”
她話一出，緊緊抱住她的毛利蘭當即嚇得閉眼捂住耳朵，小聲尖叫：“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忘記蘭真的很怕鬼了。
鈴木園子訕笑兩聲，打著補丁道：“我隨便說說的，說不定這裏真的有什麽機關。”
比起他們參加的試膽大會招來真正的鬼怪，試膽大會的現場有特殊的機關，確實更容易讓人接受。
“勿覆擾吾安眠……勿覆擾吾安眠……”
柚杏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問題。
既然已經被人發現了，她也要向剛才的無面鬼一樣投入一些，沈浸式扮演影子鬼的身份。
她雙手撐著樹枝，輕晃著小腿，哼唱著魔女時期習慣的歌謠，沒有完整的曲目僅僅是一段詩歌的句子，反反覆覆吟唱著同一句話。
輕靈哀傷的曲調與樹林月夜下的場景格外相稱，隱隱透出一陣詭異綺麗的動聽。
如果換一個地方，毛利蘭聽見這樣的歌聲肯定會稱讚對方。
可此時此刻是在試膽大會，這首歌很有可能是真正的鬼怪所唱，她恨不能捂住耳朵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聽見。
掩耳盜鈴什麽都沒有聽見、什麽都沒有看見，快點走完試膽大會離開。
工藤新一蹲在地上，仔細看過無面鬼消失的地面，沒有接縫或是挖掘過的身影，草皮是完整的一片無法掀開，觸手摸到的是新鮮的泥土。
他近乎不敢置信喃喃：“什麽機關都沒有……”
怎麽可能什麽機關都沒有。
肯定是有什麽機關才能把人變走，魔術師都有自己的魔術機關，最多是一時沒有被識破，不可能有什麽真的鬼怪。
“餵餵……工藤君，我們還是快點走過去吧？”鈴木園子護住身側怕鬼的好友，壓低聲音說道：“我總覺得這裏的氣氛讓人有點發毛。”
就算是不太怕鬼，喜好追求刺激參加過幾次試膽大會的鈴木園子都覺得這一次的試膽大會和她之前參加的試膽大會不太相同。
可能是因為影子鬼和無面鬼的對峙也可能是因為周圍實在太多安靜。
毛利蘭幾乎是迫不及待點頭，道：“新一，我們快點走吧。”
她一刻都不想再呆在這裏了。
橫濱的試膽大會，簡直比他們小學、中學時期外出露營舉辦的試膽大會還要恐怖。
就算提前告訴她，試膽大會中的鬼怪都是由別人扮演，她還是會忍不住害怕。
她死死低著頭，不敢四處張望生怕看見什麽不該看見的東西。
“你不睜開眼睛看看嗎？”
少女的聲音恍若在耳邊響起。
毛利蘭楞怔一下，下意識睜開雙眼。
正正好看見他們腳下分離得幹幹凈凈的影子，沒有作出緊緊抱在一起或是湊得很近的動作。
她的影子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歪頭看向她。
毛利蘭的腦子瞬間空白。
“嘻嘻……你發現了嗎？”
柚杏輕笑出聲，興奮的小情緒幾乎要壓抑不住。
終於！終於要有人註意到她的影子！
拜托，她都快操控著影子在他們背後跳舞了。
結果楞是沒有一個人發現自己的影子有問題。
“新、新一……園子……”
毛利蘭腦子發懵，顫抖著聲音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的影子在看著她。
關於影子鬼的謠言是影子被影子鬼奪取，人距離死就不遠了。
人恐懼到極致的時候，腦子反而轉得很快，一下回想起過去無意間聽到的鬼故事和鬼的傳聞。
“胡說什麽！我們都不會死！”工藤新一扭頭一看正好看見地面的影子，起身徑直跨過去一步以自己的身影擋住毛利蘭和鈴木園子。
依照月亮的位置，他們的影子剛才投射在這個位置。
只要他換一個位置，影子全都會重疊在一起。
但是下一刻，他楞住了。
他們三個的影子沒有重疊在一起，而是以分開的形態慢慢挪動。
“新一，發生什麽了？”毛利蘭看向影子的視線都被工藤新一擋住，少年的身影不算特別高大寬闊卻會一次一次擋在怕鬼的她面前保護她。
她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沒什麽！”工藤新一回過神，快速道：“蘭，你不要看！”
不管地上的影子為什麽會異常活動，工藤新一都堅信肯定是有什麽特殊，他沒有識破的機關。
在他看破機關告訴蘭之前，他會保護好她們。
“是啊！蘭，你不要看！”鈴木園子抱住毛利蘭護在懷裏，大聲道：“沒什麽好怕的，肯定是什麽投影儀之類的機關，電視裏的魔術不是經常有這種的嗎？操控光影弄出看起來很厲害的魔術。”
雖然她不明白原理是什麽，但鈴木園子不是真的想要嚇壞好友。
她偶爾會有一點壞心眼，想要捉弄好友看見她害怕的可愛樣子，但並不是真的想要她出糗。
“真的是機關嗎？”柚杏壓低聲音，說道：“擅自闖入這裏的人類，別妄想盜走我族的至寶。”
鈴木園子被少女溫柔甜蜜又刻意壓低，顯出幾分幽幽的聲音嚇得寒毛一豎，抱緊毛利蘭給自己壯膽。
“對了……鬼族的至寶，”工藤新一一下想起他們不是真的要在這裏探尋影子鬼的機關秘密，而是去神龕所在的方向拿到試膽大會的信物，再從另一條路離開：“任務是得到信物，繼續在這裏探尋影子的秘密沒有意義。”
而且蘭也很害怕。
他緊緊抿著唇側頭看一眼毛利蘭，低聲道：“蘭、園子，我們直接走過去，試膽大會的鬼怪只是為了嚇人，她們不會追著我們跑的。”
先把蘭和園子送出去，他等下再進來一次。
一定會找到影子鬼的機關秘密。
“……真的會這麽順利嗎？”鈴木園子想要說什麽，顧忌著身旁的好友，欲言又止沒有把話直白說出口。
如果影子鬼是真正的鬼怪，她真的會放他們離開嗎？
“不會有事的，”工藤新一沈下聲，道：“直接走，不要擡頭看直接走過去。”
如果影子鬼真的是鬼怪，不是試膽大會的工作人員扮演，她不可能這麽久都不動手。
影子鬼對付無面鬼的動作相當迅捷，與其說是真正的鬼怪互相吞噬，工藤新一更願意相信這是做給他們看的戲。
世上不會有什麽鬼怪，這個世界是唯物的。
工藤新一堅信這一點。
“……走了，”柚杏扭頭看著他們離開，慢慢消失在樹林間解除對他們影子的操控，郁悶道：“蠟燭在那個男生手上，他一點都不怕鬼。”
她低頭扒拉一下口袋，依舊是十八根蠟燭。
白色的蠟燭表面印制著試膽大會官方的特殊標記，鮮紅的印子隨著慢慢燃燒的蠟燭融化去一部分，餘下一半或是大半的圓印。
她低低嘆一口氣，道：“好無聊，快點再來兩組人吧。”
讓她湊夠二十根蠟燭，偷跑出去找中也。
“你是在這裏打工嗎？一定要湊夠人頭才肯離開。”熟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柚杏驚喜擡頭望去，“中也！”
中原中也拿著剩下小半截的蠟燭，身體懸浮在半空，異能的光芒幽幽亮起。
他落在柚杏所在的樹枝上，削減過重力的身體沒有晃動一下枝頭，彎腰看向她：“怎麽穿成這樣？”
渾身黑漆漆的，要不是一雙圓潤上挑的杏眼在面具空出眼睛的位置露出。
他都要認不出柚杏。
“當然是因為我在扮演鬼怪。”
柚杏說罷這才反應過來，中原中也沒有順著試膽大會給出的路線走過來，他是直接從天上飛過來的。
她打量著中原中也，咕噥道：“好狡猾，中也不是按照試膽大會給的路線走的。”
直接從天上飛過來。
她還想看見中也被嚇一跳的樣子。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輕哼一聲道：“讓你失望了，我沒興趣玩這種小孩子的游戲。”
柚杏歪著身體靠過去，柔和圓潤的杏眼輕眨幾下，小聲笑著問道：“真的不是被嚇到直接用異能飛著過來的嗎？”
漆黑的面具遮擋住她大半的面容，獨獨餘下一雙極為漂亮的杏眼，輕撲眼睫狹促著打趣他。
他挑著眉，伸手探過去。
柚杏輕眨兩下眼睛，沒有躲開他的動作。
手套包裹下的手指挽過額前落下的碎發，順著耳際理到耳後，仿若無意碰了碰她的耳。
“這麽好奇，明天我們再參加一次試膽大會就好了。”
中原中也收回手，視線轉開看向柚杏之前一直看著的方向，低聲道：“這種游戲一個人有什麽好玩的。”
他無意和其他陌生人組隊。
柚杏不在，他看著拙劣的鬼怪扮演者也覺得沒什麽意思。
只是利用異能飛上天，確實不容易找到人。
日枝神社附近四周都是樹，地面的景象遮擋得嚴嚴實實，要不是這裏有一片空地，供月亮照耀下來，顯露影子活動。
他差點要錯過這裏。
“明天沒有試膽大會了，”柚杏拽著鬥篷兜帽的兩邊，遮擋住隱隱發燙的耳朵，輕哼著道：“明天開始都是煙火大會，今年的試膽大會結束了。”
說什麽一個人玩試膽大會沒有意思。
中也肯定是想要看見她被嚇到的樣子。
她嘟嘟嚷嚷幾句，摘下兜帽輕撐一下樹枝，徑直跳下去落地，拍了拍手道：“走吧。”
“去哪？”中原中也跟著落下來。
她摘下面具在手裏把玩，若無其事道：“不是想和我一起逛試膽大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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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膽大會的鬼怪扮演者幾乎都可以得到一份禮物，用蠟燭兌換的禮物都是另外計算，需要排出一個先後的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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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衣服的工作人員多半是按照標準的尺碼購置，未免抽到影子鬼的客人穿不下鬥篷，扮演影子鬼的鬥篷刻意買的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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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低低咳一聲，松手側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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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告訴她，中原中也什麽規則都不知道，直接帶著蠟燭在林子裏亂走。
“別把你未婚夫當成笨蛋，”中原中也輕嗤一聲，道：“不就是拿什麽信物，證明我們完成試膽大會的任務。”
不同的入口和出口會在參加試膽大會的游客手背印下不同的標記，完成一輪試膽大會的證明是有兩個不同的印章標記以及得到一件信物。
由於試膽大會是以分組的形勢行動，一組人只要拿到一個信物就算過關。
柚杏手背上沒有印章，唯有一套扮演鬼怪的鬥篷和面具，出去以後她最多能得到一個印章。
不過試膽大會的官方也有為意外闖入的游客設下獎品，只要得到神龕處的信物和出口的一個印章，同樣可以得到一份禮物。
同理從入口進入，得到信物但是沒有自己走出去的游客也可以得到這樣一份禮物。
可謂是準備到了方方面面。
“差不多是這樣，”柚杏牽著中原中也快走幾步，木屐落地的清脆響聲拖著他趕往神龕所在的方向，道：“不過信物的數量有限，要是我們去晚了，可能什麽都拿不到。”
試膽大會的信物肯定不會這麽容易得到。
放在神龕處的信物不止限量，而且每一天都是不一樣的東西，防止有人用前一天的信物兌換後面兩天的禮物。
“試膽大會結束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吧？”
中原中也突然開口問道。
柚杏疑惑回頭看他一眼，點頭道：“沒錯，試膽大會的結束時間是十一點，十一點再有人走不出來，試膽大會的工作人員會進入林子找他們。”
每年都會有一些方向感不好的人在晚上的日枝神社迷路。
要是試膽大會的結束時間太晚，多少有點耽誤後續的收尾工作。
未免工作人員加班到淩晨以後，他們十點半就會開始待命，十一點正式進入林子開始找人。
負責扮演鬼怪的橫濱市民可以提前離開，但要歸還扮演鬼怪的衣服和裝扮以及得到的蠟燭，當場或是第二天把禮物兌換。
不然時間拖久了，好的禮物都被人兌換走，剩下沒什麽好挑揀。
這些都是柚杏進入林子前，工作人員提前告訴她的事。
他們似乎很擔心她會在林子裏迷路，找不到離開的出口。
畢竟柚杏的外表看著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個頭也不太高，實在讓人擔心她會自己走丟。
雖然柚杏重點強調了自己有十八歲，她是可以自理的成年人，不過似乎沒有多少人相信。
“喏……這個給你，”中原中也提著一袋小金魚遞給柚杏，低聲道：“無聊的時候，隨手撈上來的。”
柚杏有點驚訝，眼睫如蝶翼輕撲兩下，美眸盈盈柔和亮起，開心道：“金魚！中也怎麽知道我想要這個？”
她還想著試膽大會結束以後，夏日祭上的攤販可能都已經離開，來不及去撈金魚了。
“金魚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外面都有的買，”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假裝不在意道：“只是等你的時候，隨便找了個地方打發時間。”
他沒好意思告訴柚杏，自己蹲在撈金魚的小攤前，折騰好久才撈到兩條不大的小金魚。
一紅一黑兩條小小的金魚裝在塑料袋裏，悠閑甩著尾巴自由游動。
要不是為了這兩條金魚，他也不會這麽晚找到柚杏。
中原中也以前沒有參加過夏日祭，更沒有玩過什麽撈金魚、釣水球的游戲，拿著一把小網兜頂著一群孩子的灼熱視線，弄破十幾個網兜才撈到兩條回來。
沒有使用重力，單純自己摸索著尋找撈金魚的技巧。
一開始笨手笨腳，耽誤了不少時間。
“這不一樣，”柚杏彎下眉眼，嘴角輕抿揚起甜甜的笑意，輕快道：“這是中也給我撈的金魚，和外面賣的都不一樣。”
自己撈回來的金魚和外面買的金魚，感覺怎麽會一樣。
雖然不是柚杏自己親手撈的金魚，但中也撈的金魚也算是她撈的金魚。
今年的夏日祭，吃過炒面、玫瑰糖，玩過試膽大會和撈金魚。
她已經很滿足了。
心情如同沸騰的小泡泡，咕咚咕咚不停往外冒著愉悅的小氣泡。
柚杏擡起杏眸，好奇笑著問道：“金魚剛才藏在什麽地方？為什麽我沒有看見？”
中原中也就穿著一身浴衣，身上帶著什麽東西應該很好發現。
尤其是金魚這樣的活物。
可柚杏在他把金魚拿出來之前，都沒有發現中原中也身上藏著什麽。
“沒藏在什麽地方，只是掛在手腕上。”只是未免金魚受到碰撞，他一路都用重力護著它們，防止繩帶斷裂，金魚直接從袖口滾出去。
“真的嗎？”柚杏彎腰探頭看一眼他的袖口，十分寬松看不出裝過什麽東西，“裏面會不會還藏著什麽我沒有看見的東西？”
中原中也無語道：“你以為我的袖子是百寶袋嗎？什麽都能掏出來。”
他是有重力異能，不是有什麽空間異能。
怎麽可能什麽都往袖子裏面塞。
“我不信，”柚杏揚著眉眼哼哼一笑，帶著幾分得寸進尺的小模樣：“除非給我檢查一下。”
中原中也輕嗤一聲：“又想鬧什麽。”
他嘴上這麽說著，空閑下來的一側手還是朝向柚杏遞過去。
高高擡起袖口，任由她在裏面探看翻找。
“這怎麽能算鬧？”柚杏輕哼一聲，伸手探進中原中也的袖口，嘟囔著道：“這叫合理使用未婚妻權益。”
他挑一下眉，好笑問道：“未婚妻權益？那都有什麽？”
“那可厲害了，”柚杏只差昂著小鼻子，哼哼得意著道：“中也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中也的身體就是我的所有物，我隨時都可以檢查你有沒有受傷卻不告訴我。”
“要是發現中也偷偷受傷不告訴我，你就要受到正義的懲罰。”
中原中也饒有興致，問道：“哦……正義的懲罰都有什麽？”
柚杏認真想了想，道：“罰你每天都要乖乖給我檢查傷口，一旦傷口裂開要立刻去醫療組重新包紮，不準任性提前離開醫療組。”
這樣的懲罰聽著實在算不上什麽懲罰。
中原中也漫不經心，道：“只有這樣嗎？這不是很簡單嗎？”
“很簡單？”柚杏拖長聲音，直接把自己從中原中也袖口裏掏出來的東西，踮著腳蓋他頭上，故意板起聲音：“這麽簡單的事，請問中原中也先生有哪一次做到嗎？嗯？”
毫無防備之下，頭頂突然多出什麽。
“這是什麽？”他擡手捏著帽檐摘下來，詫異道：“這是……帽子？”
柚杏輕點一下頭，道：“給中也做的新帽子，你現在的帽子不是蘭波先生送給魏爾倫先生的帽子嗎？”
蘭波為魏爾倫制作的帽子，可以通過個人的意志控制重力異能，防止異能失控。
這個世界上需要這頂帽子的人，只有魏爾倫和中原中也。
只是魏爾倫拒絕了，他拒絕了蘭波的帽子。
蘭波把這頂帽子轉贈給了中原中也，他從十六歲的時候，一直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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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替換用的帽子，”柚杏輕轉眼眸，錯開中原中也看過來的視線，有點不自在挽一下頭發，低聲道：“你的帽子不是戴了很久嗎？因為沒有替換用的帽子，平時想要清潔打理一下都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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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柚杏準備這頂帽子的時候，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約束重力異能的帽子自然不是簡單可以做好的東西。
就連蘭波都是利用當年牧神研究室裏的材料，費盡心機才做出這麽一頂帽子。
柚杏手頭上沒有什麽合適的材料，他也不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個想法。
“半年前吧……魔女的暗示能力想要直接轉化成某樣物質不太容易，”柚杏低頭踩著小石子，輕聲道：“稍微研究了一下。”
所謂的稍微研究一下就是半年時間。
她瞞著中原中也準備這頂帽子，足足有半年的時間。
柚杏怕自己覆刻不出有著類似能力的帽子讓中原中也失望，沒有提前告訴他這件事。
一直到帽子做好，她也不太確定是否有著蘭波所做的帽子的約束能力。
“謝謝，”中原中也輕聲說道：“讓你費心了。”
柚杏轉眸快速瞥了他一眼，俊美的臉龐上異常的認真，完全不是她想象中中原中也得到帽子會有感動表情。
她眼睫輕顫兩下，小聲道：“我們是未婚夫妻不是嗎？幹什麽這麽客氣，我的東西不就是你的東西……”
中原中也不自覺眉眼舒展，勾起嘴角笑意快要溢出眼睫。
“我的東西是中也的東西，但中也的東西也是我的東西，”她看不得中原中也這樣笑，笑得她耳朵和臉頰都在發燙，快速道：“你是我的所有物，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才是，不能再隨便受傷了。”
“每次受傷都想瞞著我，什麽都不說指望著我沒發現，養傷也一點都不安分，傷口隨便包紮兩下又要跑出去執行任務。”
一想到這件事，柚杏簡直有無限多的話想要抱怨。
她念念叨叨著抱怨，猝不防及之下直接被中原中也攬入懷裏，溫暖的氣息隔著浴衣不斷傳遞過來。
柚杏臉頰慢慢變紅，舌頭打結難以組織完整的言語。
“抱歉，不會再瞞著你了，”中原中也輕靠著她的頭，低聲說道：“下次再受傷，就由柚杏看著我養傷吧。”
“……呸！你個烏鴉嘴！才不會有下次受傷！不準再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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